祁聿真活过来半分,这是好事。
就可惜了李卜山,人虽好生葬了,可刘栩还是觉得心底有处空落落的。
眼前‘吱呀’一声,祁聿一席赤色圆领袍,流云暗纹搅着灯笼橘光盘层流光。
他修颈束齐发,明眸善睐寄蕴艳逸,比之天骄。
“你怎么突然要陪我上值。”刘栩顺手拨过自己掌家手上灯笼,递祁聿脚下。
“醒了无事,方才看了折子都是昨日的,今日还未到。索是睡不着,一道去御前,正好与您商谈陈诉手上旁的案子。”
祁聿觉得刘栩给她门前留的位置实窄,这一步温吞踏不出去。
刘栩瞧出,提着灯往下走让开路,祁聿这才阔步出门,随在他身后。
闻着祁聿的声提唇,“你是装也不装,想要陈诉手上的东厂?”
她横眸藏下狡黠:“皆看翁父心思,我的心思无用。”
这话最没资格说的就是祁聿,他的心思最有用。
刘栩想了想,目光朝后微微甩眼,祁聿百般难描的绝伦就着莹月光晕正是夺目。
祁聿这回一道案子拖死李卜山,还将陈诉拉下水。
陈诉明知李卜山是他二十九年手足,不可行而行。两人能合谋一遭,日后难说有没有下一遭。短期内他不想复用陈诉,要叫他晓得廷内谁做主,有些事他身份不能沾便是不能。
如今除了祁聿,眼下廷内还真不能立马扯个填补陈诉缺的人。
“你去吧,没行好落顿板子,正好结了本座这道气。”
祁聿讨着心底所求,勾手准备接过刘栩手上灯笼示好。
指腹刚触到灯笼,陆斜一句略衔娇语:那干爹继续疼我一回?给我照路如何。
她心口惊地接过灯笼后,顺手一把给扔出去,火光一灭陆斜声音也空了。
刘栩脚下一黑,警惕大开一把掐住祁聿腕子。狠声:“你要作何!”
摸见祁聿掌下空空,刘栩自觉反应大了,放缓声:“你怎么了。”
祁聿少如此失态。
祁聿还愣在出声里,在刘栩大动静下偏头。
“我......”脑子一闪,轻咳声,“方才有虫爬手上,我怕咬着......”
刘栩从后再接盏灯笼,狐疑的将祁聿手放灯下,瞧见他掌心刚落痂的粉色伤口。
捏着他腕子甩甩:“进衣裳了没。”
一边抬灯顺着臂往上翻找,刘栩一边从身旁掌家道:“叫人来此处消杀下虫害,再给祁聿屋子熏熏。”
李卜山死前,她其实很少与刘栩走近。
现在站开半分旁观视角,她看不明白刘栩,越来越看不明白。尤其是他真心对‘祁聿’这副模样,叫她尤为不懂。
抽手,拧开脸:“没事,甩出去了。”
刘栩悻悻收手,指腹握在掌心缱绻蹭记。
这样的相处都是他想了许多年不得,一时能触到真是激起心底万番。
“我掌灯。”
祁聿同刘栩走到御前一道换了许之乘值夜,她收拾
好御案文书,顺便匆匆过遍目。
刘栩在茶水间给她斟碗茶,端来时祁聿看着茶碗都不敢动。
她在御前,喝当今陛下贴身随侍伴驾了四十余年刘栩亲手煮的茶......宫里除了皇爷,能喝刘栩亲手烹的没几位,那可是一只手能数出来的金贵人物。
她是个什么东西。
怕烫?
刘栩触手反摸茶碗:“不烫,能用。你病着不能饮冰,过几日才行。”
祁聿:......
有没有可能是她根本不敢。
她指腹轻轻落茶碗上:“您烹的茶,我不敢。”
“你有不敢?”
祁聿作的死少了?火烧三殿两楼、私用御批纸下旨至今未报,还有不敢?
这话明晃晃揶她。
祁聿点点这碗盖,这茶意思不对。
她微微倾身,压低声:“这里是御前,不敢,日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