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聿挑眉,目光朝下敛。
猝然看着陆斜的手捏住她腰上的玉,指尖略带不明意味磨搓玉佩,指腹缓起动作走势都是根据玉的纹路。
......
祁聿挺脊站好要推开陆斜这个动作。
只见陆斜将指腹钩缠上她佩玉的绳结上,将她固在他身前。
陆斜下颌抬三分,略仰起颈看她。
“除了阖家旧案,我是因你回宫的。你说你宫内孤寂,想寻一人陪你,当年我年纪小吓住了,出去四年倒是觉得越发想您,譬如您狠心——不给我半分挂念。”
“四年不见你消息,我在府衙邸报寻你寻的好辛苦。”
祁聿:......
惊着份骇人的心惊悚打量陆斜。陆斜眼底明明很重,她却看不明晰。
嗓子禁不住颤:“陆斜,我是男人,还是个阉人。你这段话歧义颇深,是昨日的酒没醒?”
“不然我叫人再托你去次护城河醒醒酒?”
昨夜还说没醉,这都醉昏了头。
陆斜无语笑笑,胸腔跟着震了一阵。
指腹用力扯扯,她看着腰上盘带钩出一块。
“您想多了,我只是于世间无挂碍,翻来覆去唯你可念点生意罢了。我家不好男风,儿子没这些龌龊。”
“我若当真与您有半分旁的心思,叫您干爹是想子欺父大逆不道么,悖逆人伦之事我爹没教过。我若真起这种无耻心思,我爹还不掀了棺材板爬出来抽我。”
祁聿第一次听陆斜懒洋洋携倦意的声儿,挺惑人。后面虽带轻轻玩笑,让人却笑不出。
不是便好,不然她能比恶心刘栩还恶心陆斜。
半条命救回来的人,正途不学净弄这些污糟事,她不敢想自己会心堵成如何模样。
“我出宫是带官仗还是便衣打听。”
看祁聿是让他公办出宫,还是私行。
陆斜松手,玉佩撞上衣裳,她莫名其妙也晃了半刹那神。
“寻欢作乐自然便衣,不用遵令,浪个几日再回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寻欢作乐浪个几日?
“给干爹打听消息怎么还......我是要应酬什么特殊的人才能打听得到?”
她不自觉按把佩玉,不希望它晃撞衣裳。
“我看你这样子是真不打算出司礼监了,那老祖宗喜欢捏点人喜好,底下人也喜欢你能贿赂。你好赌很好,去外头找个看的上眼的人养起来,往私邸一藏,隔三差五去一去就成。”
“什么?”
他有些没听清意思。
“你叫我出去养女人?我在京城也没私邸,这不必了吧。”
祁聿是又给他准备好了么。
陆斜拧起眉,他不愿这样做。
但祁聿没给他拒绝余地,往下继续吩咐。
“出宫赌场晃两圈,你要什么都有了。京官们又不是瞎子聋子,你这种大佛出去还不乘机献脸,你当他们是蠢物不成。”
祁聿转回那张桌旁,捡了张写满字又叠好的纸张,朝他眼下一递。
“胁杀我的随便审审,照着这个抄份送去趯台就行。”
没看内容,陆斜接过将手上东西掂掂,轻飘飘的一张纸便是某人性命。
祁聿又准备好了。
陆斜觉得自己好似是个木头,被祁聿推着往前就好。
他可以什么也不问,也可以什么都不晓。
但——
“干爹做自己被胁杀这出戏前因后果都不重要,只是您......”
陆斜横眉看祁聿脖子绷带,跟左手粽子样,还有他身上祁聿职袍那胸前大片大片的血,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伤。
“这伤何必如此逼真?”
祁聿嘴角努动,一副无奈的淡然。
“胁杀是真,我写的东西你但凡看看呢。罪魁祸首我动手解决,只是借你的手将连坐之人轻惩示警就够了。”
“我有仇的太多,细因不用挖,挖了又要多杀人。”
“你是将我想成什么人了,诛人凶煞?我就恶得连无辜也牵累?”
陆斜不吃祁聿绕话的套路,他第一感官是不信祁聿真被人胁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