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厂花之争 第16节(1 / 2)

她无奈解释:“今日这事,按廷内规矩就是陛下也不会随喜好插手,我与边秉笔此遭生死不论、能者居之。东府主子更不敢插手司礼监,你作什么

长得这般天真。”

推搡陆斜一把,“现在滚回去求殿下收留你去。”

陆斜不知道这规矩,自作聪明眼下还成了祁聿拖累,这是他没想到的。

可他不死心问:“所以殿下即便亏欠我、我爹,也会看着我死?”

祁聿憾然点头:“照规矩是的。”

然后好心给陆斜普及点廷内规矩:“边呈月想按死我方法很多种,我在他手上行过差,任意朝我头上按件错漏、同手下人串个供,明日跪在院子里行刑下狱的就是我。”

下颚朝刑狱司简单示意自己明日下场,然后神色催促着他快离去。

陆斜怔着,伞跌了手,瓢泼大雨砸在身上。

“你......你都清楚。”他睁大眼睛,将脸上不断的雨水拂开一把,又落一脸。

祁聿看不下去他这副蠢样子,手上伞朝他倾斜半分。

“说了能者居之,自然清楚。你刚才跟殿下走我挺庆幸的,少了个......”

陆斜以为祁聿会说自己‘负担’,没想到耳边就着雨声砸出,“挂念。”

——挂念。

这个词不朦胧,就是直白意思。陆斜震惊望他,可祁聿眼底依旧清清淡淡,并没旁杂情愫。纯净到祁聿与他距离同这个词简直毫不相干。

“随堂,已经死了两个,有人要说话,可要听供......”

祁聿循声掀伞。

唐监丞看见陆斜先是一愣,一时不知道该叫什么,就草草朝陆斜佝个颈算打招呼,十分意外陆斜出现在这里。

“不用,听了也是打死,直接杖毙。将......”祁聿看眼陆斜,收了口。

伞塞他手中,“别进来,吓着你。”

陆斜接过伞,看祁聿冲进另一支伞下随着唐监丞离去。

而他脊背衣裳又深了一片,陆斜这才抬眸看着伞沿,是给自己遮雨所致。

进门,院子地上血掺搅雨水淤积,又缓缓朝廊下泄水处汇集流走,院子红了整个。

空气中甜腥气重,粗布塞口也堵不住他们痛苦呜咽求饶。

这等杖刑祁聿连张刑凳也没给,直接就地摁着便往死里打,唐素不忍看这三十余人的死状。

“涉事者家中也不必留后,入秋是不是又有一批该进宫的......”

话到这里意思很明确了,唐素点头:“是,奴婢这就去办。”

这就是不能当着陆斜面说的话么。

祁聿别目,从院中看向屋顶那方灰沉天色,凉意被雨帘具象的厉害。

“那我处理后事去了。这些一会儿拖去东府呈禀,若是殿下不满意,就该我亲自去请罪了。”

唐素将伞递出去,自己往廊下缩几步,望着祁聿转身背影,他狠狠拧眉。

不会的,这个时候东府主子插不进司礼监手,也要按旨启程去皇陵。等人回京这边局势早落了,要么祁聿死无全尸、要么他升成秉笔,无论死活均是太子动他不得的模样。

殿下没机会、也不会此刻发难祁聿,陆斜这件事到这些人命已经截止了。

里头板子声依旧在雨声里此起彼落,痛苦呜咽已经断了不少。

陆斜便是不看也知道个大概,心下不禁觉得瘆人。

祁聿杀人真的太轻松了。

“走吧。你非要当我‘儿子’,那你便是我唯一的后事。”

一声从天落下,陆斜还没从这句话里缓过神,就见祁聿走他身前,他不自觉步子慢慢跟着,照着不知名习惯落他半步。

祁聿余光看到身旁伞沿跟上,轻轻敛眸。

用很认真的腔调嘱咐:“你虽是我儿子,但只要不出手帮我,边呈月不会对你动手。我们廷内是群很讲规矩的人,虽会不择手段,但‘战帖’之下不涉无辜之人。我们死前也会交换遗嘱,若我死,我会让他想法子补你良籍,你带着昨日那些物什出宫,择一处好山水,好好过日子。”

“哦,他,咳,我们也会服用些药。你年纪......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身子,若是不能,日后收养几个当陆家传宗也不是不能。需要我叫人送些给你么?”

这些内容便是平述,陆斜也感受出来祁聿对他与旁人的差别。

怕祁聿也是那种不要脸喜欢玩人的阉人,拎着心惶恐,嗓子涌了半响,正要出声,祁聿忽然慢一步,一下与他并肩。

耳畔落声轻笑:“是不是好奇我对你太好了些?”

“因为陆詹事与我有半师之恩。”

这话引得陆斜抬头。

“宁成六年,陆詹事听奉殿下之令去过阳羡,那时阳羡县令是我父亲,陆詹事来我家府上短住过两日,指点过我书法、批过我文章,还留下过‘尚可’二字批语。”

“次年我父亲受冤下狱斩首,我一路乞讨来京,本想敲登闻鼓伸冤,”

陆斜闻他声音愈发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