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厂花之争 第11节(2 / 2)

陆斜看他走在前头,‘干爹’认认真真作想的模样竟然有半分滑稽。

‘想给最好,又不知道自己什么好’,那种憨样让他抿紧唇线,他静静看着眼前人故作姿态。

“我看陈诉教他义子识文断字、将自己得意书法倾囊相授,好叫日后能承了他在司礼监帮皇爷誊录折子的衣钵。我......”

祁聿想了想自己这些年在司礼监‘立身绝学’,一时想不清自己怎么站住脚的,端重地拧眉问贴身掌家:“我能教什么给他。”

掌家此刻低头,颈子瑟瑟。

杀人全家?但这也不好教吧。

“随堂,经厂到了,这些稍后再想,您如今朝老祖宗述职重要。”

他如蒙大赦歇口气,急着催促祁聿趟往司礼监里进。这问题得赶紧放下,他答不上。

祁聿抬头,眉头倏然压下,这道门是熟的。

“你们在外候着,我述完职就一起回去吃个饭,今儿找膳房弄几个热菜,烫壶酒庆祝我收了儿子,早前公务都忙忘了。”

这才真正认他。

陆斜抬头看着牌匾,心口急促倒冷气,这地处他有些怕了。

“你不用怕这处了,随堂作保过的人无人敢动。他行事有些......不太温和,老祖宗又疼他,廷内没人敢随意招惹。”

直白意思:招惹不起。

身旁温声安抚这阵令陆斜惶惶点头,“谢唐监丞提点。”

“不敢。”祁聿掌家微微退陆斜半步,此刻不敢与他齐身并站。

他是祁聿张口认的义子,他虽贴身多年却有天壤差别。

第9章 闲话你转过去,我看看你的背。……

祁聿跟老祖宗述完职,司礼监众人诉论商议后起草份意见文书,跟往日朝内阁递讲的经程、再由他们裁度、拟好的内容,两份并封一起。

随后跟刘栩、两位秉笔太监一同去隆宗门的云台候旨。

不料东府主子、及亲臣,几位内阁大学士,北镇抚司程崔跟经历司司务正候着,立等司礼监众人一同判听此道事势。

五个多月案情原委今日呈递御览,所有人要在今日磋商个最终落案结幕,将京城荫翳摘了。

直到天降瞑色室内掌灯,陈诉才刚替陛下捉笔听写。

最终诏令果真与祁聿想得差不多,东宫主子罚去皇陵尊孝守叩,敬闻祖宗慈训一年,行省忠义孝悌、‘人君之道’。

已受刑的封校结案,暂未受刑的常加警省,无负朝廷,以保禄位,余剩下沾错又没定罪的按已往之愆,姑置不问。

“此案终于蠲了。”出门头道便是首辅钟方煦这句。

祁聿眯着眼摁下一个哈欠,拖着身子走的极慢,悄悄揪把袖子忍着疼,掉在末尖。

正要指着奴婢送几位大人出宫,钟方煦立在人群前朝后钉她一眼。

她惯性躬身朝前,一把抽了提灯身旁人手上盏子,塌着肩将灯伸钟方煦脚下,这么伺候人往宫外走。

然后听着几位大人再度析案,她只觉聒噪。

膝盖历经一个多月养好许多,但今日从卯时三刻或跪或站至现下亥时,近七个时辰。

让她恭顺给提个灯显着他们身份了,这么为难个阉人奴婢。

祁聿神色末了变得寡淡、轻轻。

程崔看他步子滞涩多艰难。

这一个多月刑案祁聿从未夹前朝与廷内私仇怨气、更无阉人变态趣恶,反倒犹如刑官上堂,公公正正一一与狱犯论述拆解清楚案情。

就审讯手段......诏狱没什么好留情的罢了。

他陡然两步阔前,从祁聿手上抽了灯,拎着她颈后衣裳将人提开。

“慢吞吞的,神武门本就下了钥,跟着你要走到何时去。”程崔一掌将祁聿挥放到一旁路上。

然后提灯‘架着’一行人快步往前,生将几个老家伙累得开始喘气。

她就愣了半眼,眼前便只剩了个背影。

双腿骤然发软,她朝后趔趄几步撑住宫墙,一只手也忽然扶住她小臂。

宫内无人敢对她直接上手,这么不懂规矩的只有一人。

祁聿缓缓朝身旁扭头:“我说了,靠近我前出声,你不怕死?”

显然上次不够长教训。

陆斜手上一盏灯燃着两人搅在一处职袍,动作再提高,灯火笼了两人半身。

“我以为干爹看得见,您退得正是儿子这边。”

祁聿借力站直之际,耳旁从落:“廷内随身持刃大罪,干爹不会糊涂。”

机灵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