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司修再开口,又道了句:“科隆下雨了,我看了眼斯图加特的天气,今天也有雨。”
他平缓的语调,微微停顿后,继续道:“你们记得打伞,轻黎上午淋过,天冷,再淋会感冒。”
几句之后,通话挂断,他直接按了手机,头往后靠在座椅上阖眼。
前颈凸出的喉结随着他轻咽的动作滑动,在半敞的衬衣领口,若隐若现。
车内安静,弥漫着某种清淡的香薰,程轻黎从上车就没有再往蒋司修的方向看,她脑子很疼,侧脑抵靠在窗框,想缓解这种头痛。
十几分钟后,车停下。
她睁眼,抬手拉门前,已经有另一只手伸过来,帮她打开了车门。
程轻黎没说话,径直下了车。
蒋司修从后备箱提出她的行李,带她往车站的方向走。
科隆是德国的交通枢纽,来往各个城市的城际特快车有很多班,没有候车室,取过车票,直接提行李到站台候车。
来得时间太早,陪着程轻黎等了四十分钟的车,把她送上去,看着她走,蒋司修回身,撑着木椅子重新坐下。
姑娘气急了,到走都没有看他一眼。
不过也是他活该,蒋司修想。
天凉,前后通风的火车站台风声呼啸,卷起人的大衣下摆,蒋司修坐了几分钟,确认刚带走程轻黎的车行驶正常撑着长椅缓慢地站起来,往外走。
车站就在教堂附近,打车回酒店不过十分钟。
他站在路边,大概是精神恍惚,连过了两辆空的计程车,才想起扬手招车。
白色的出租车在他身旁停下,他打开门坐上去。
司机很热情,用英语问他下雨了为什么不打伞,他偏头,目光落在窗外,垂眸看了眼自己被打湿的风衣才意识到,雨是比来时还要大一些。
他随口用英语回了个没事。
到了酒店,乘电梯上去,刷卡进门,房卡扔在架子上,反手带上身后的门,没开灯,窗外阴雨连绵,房间里却暗着。
他脱下湿掉的大衣扔在地上,扯松领口往房间里走,右手的手机震动,他拿起来看,是程宏伟问他程轻黎有没有上车。
他眉心突突跳着疼,视线聚焦了几秒,看清屏幕上的字,拇指压着按键,沙哑着嗓音,发过去一条语音。
“送上了,麻烦您接她。”
随后再次交代了车次和到站时间。
之后手机直接点关机扔开,侧躺倒在长沙发上,头痛得阖眼,想要睡过去。
一觉昏天黑地,醒来还在下雨。
蒋司修揉了揉眉心,坐直身体,似乎恍若隔世,毯子从身前滑下来,他抬眸看了眼墙上挂的表。
下午四点,程轻黎应该已经见到了她的父亲。
程宏伟和吴晓红同样关心女儿,一定会在站外等她,不会出任何意外。
这酒店多续了一天,明天中午才退房,一个人呆着,什么都不用顾忌,他的状态比几个小时前在程轻黎面前,或者说在外面都要晃神很多。
他两腿半敞,胳膊搭在膝盖,片刻后,捡了地面的手机,开机,看到程宏伟回的消息。
程宏伟:[接到了。]
程宏伟:[谢谢。]
蒋司修把手机暗灭,再次扔开,目光扫到还在地板的那个香薰灯,盯着瞧了两秒,站起身,走到不远处,拿起电视柜旁的座机,拨通前台的电话。
蒋司修:“do you have any glue.(有胶水吗?)”
“just a nt, please, sir.(稍等,先生。)”
几分钟后,前台工作人员派人送来胶水,蒋司修开门接过,再把门关上,走到客厅中央,弯腰捡起那个被砸裂的香薰灯。
磨砂白的外壳,从顶端到中央,裂开了很长一条缝。
国外人环境不比国内,各种机械电子物品做得还算好,服务却一点都不人性化,应侍送上来的胶水不是粘器具的,涂了好多,却无论怎样都沾不起来。
蒋司修累了,胶水连盖子一起扔在茶几上,左臂搭上额头,右手握着那个香薰灯,重新靠回沙发。
折腾了一天到现在都没有吃饭,他却一点都不饿。
没有任何胃口,所有精气神似乎都被程轻黎一并带走了,现在就是想睡觉,连脑子都不想动一下。
电话不断地响,先是吴晓红,再是蒋建河,又是温兰。
直到最后一通电话,蒋司修按了接通键,手机放在耳侧,听对面人说完,他第一次用那种语气对温兰讲话。
带着些许不耐烦,和浓浓的疲惫:“送走了,别再问了妈。”
第51章 8.22/黄粱
早上走得匆忙, 程轻黎有些东西没收拾好。
沙发角落早上拎出去的那个双肩包还在,半敞着,装好的东西又从里面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