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囊上被捅出一个小孔后扔到地上，小瓶中的液体倾倒其上，等待里面的东西慢慢反应完毕，再撒上一包石灰粉。

顺着光源转过头，当他再次睁眼时，正好看到夕阳慢慢靠近莱姆河的模样。

可已经足够了……看过一次就足够了，即使之后的行动失败，感到遗憾的事也少了一桩……

他摸出刚刚收到的“账单”，十分机械地取出里面的纸张阅读起来。

既然不能杀死萨哈木的目标，那至少他要完成他来到马黎的使命。

可已经太久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快速下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翻找起这两天的报纸，快速阅览后总算弄明白了这条指令的来由。

偏偏就在他决定孤注一掷，准备启动夺回「预言之书」的计划时，基金会竟然派给了他这样一个任务……

不知道为什么，谢尔比突然很想笑。

可常年养成的习惯已经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似乎听到了很久以前，很久以前的某人对自己说过的话。

那人有着一头狞猫版的头发和胡须，一双颜色很淡的眼睛，光是对视就让人想到传说中的鬼怪，令人感到不安。

【我想、帮助更多人……没有理由，我认为、我该这么做。 】

而很快，就连金光之后的殷红也会被幽深的靛蓝吞没。

她又与她父亲不同，身上还怀揣着那样致命的秘密……如果监视的是其他人，会不会跟他一样发现她的秘密……

…………

如果被基金会其他的成员发现她的秘密，那他这个监视时间更长、还没有发现端倪的人也会被再次怀疑……

谢尔比这样反复对自己说道，把信纸重新装回信封，缓缓将其揣入怀中。

砰————

她不由皱眉向枪声的来源看去, 连推轮椅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站在她身侧、一名管家模样的男人赶紧解释道：“很抱歉打扰到您，弗鲁门阁下。我这就找人去驱赶他们。”

但在绅士们不狩猎时，难免会有附近的村民有意无意地闯入贵族的猎场。

不过有些领主并不在乎这些，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果较真，抓到偷猎者也是可以要求他们赔偿或送进监狱。

“……不,女侯爵阁下从来不管这些……”似是回忆起过往,侯爵府的管家也跟着露出沮丧的神情，“阁下说枪声会让她感觉很有精神……她清醒时还说过，还想跟附近的人一起打猎……”

她的启蒙老师，阿梅希t斯女侯爵正静静坐在轮椅上。

“…………”

利昂娜看着老人的发顶,轻声问道。

说到这，管家也没忍住哽咽了一下,说了句“失礼”，深吸一口气调整后才继续道：“我真的……那时我以为阁下恢复了，也许是医生开的药起作用了或者是其他什么……她那时候说话非常正常，就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我们都以为她回来了……”

管家没有继续说下去，利昂娜也没有再问。

“……能让我跟洛克哈特阁下单独待一会吗？”

上一代的怀特伯爵还在时，老怀特伯爵就与女侯爵的关系很好。

这些侯爵府的管家都很清楚，也因此对这位年轻的伯爵阁下很放心。

见其他人都走到远处，利昂娜这才放开轮椅把手，走到女侯爵面前。

右膝缓缓落到草坪上，她轻声道：“我应该更早来一点才对……还有玛格丽特殿下，她也很想念您。但她现在回到了艾安萨宫，不方便出来，这次只有我一个人来……”

…”

直到她的视线再次落到老妇人那平静却呆板的脸庞上，兴奋瞬间退去，声音也卡在了喉咙中，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我找到线索了，阁下……父亲和利昂的死真的有蹊跷，我确定我没有疯，我的坚持也没有错……”

利昂娜低下头，将视线放到老人脚边的草叶上。

“慢一点，我的孩子。再慢一点，不要那么着急……”

她猛地抬起头，却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老妇不知何时已经低头看向自己。

是洞察一切的了然，是长辈对晚辈的慈爱和宽容——一切都是利昂娜最熟悉的、属于阿梅希斯女侯爵的眼神——熟悉到让利昂娜开始怀疑这是否是一种幻觉。

她的声音不由带上一丝颤音，手忙脚乱地想要握住女侯爵伸来的手：“您……”

老人依然用那熟悉的眼神笼罩着利昂娜，布满皱纹的手掌抚上她的发顶，又滑到侧脸，口中却呼唤着一个陌生的人名：“你要对马有耐心，波莉，太着急你会摔下来……再慢一点，慢慢加速，你可以做到，一定可以……”

利昂娜仔细与那双充满慈爱的眼眸对视着，却清晰意识到对方眼中看到的人并不是自己。

“……嗯，我知道。”

之后利昂娜又陪女侯爵在花园坐了一会，直到轮椅中的老人面露疲惫，眼看着就要这么睡过去，她才站起身，匆匆推着轮椅往回走。

她经常从中午便开始睡觉，然后在下半夜苏醒……这种不规律的睡眠习惯也让照顾她的工作变得十分困难。

看着女仆将女侯爵带走休息，利昂娜忍了忍，终究没忍住，在快离开时还是询问管家道：“请问，你知道039波莉039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