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个原因……”他有些踌躇地尝试解释，“我只是觉得有些太巧……”

一个声音打断谢尔比解释的声音，波文匆匆从人群里挤出，一边走到利昂娜身后一边抱怨道：“这里人这么多，一旦走散可是很难再找到……哎，这是……”

利昂娜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但也不得不打断他极度失礼的行为。

波文足足愣了十秒，直到谢尔比都抬头看过来时才猛地清醒。

也许每个人身边都有独特的磁场，有一见面就会被彼此吸引的人，便有一见面就会互相排斥的人……而波文与谢尔比，大概就属于后者。

即使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明白双方现在暂且也算是合作关系，但他还是不能像利昂娜那样轻易接受这样一个陌生人擅自闯入他们的私密领域。

但不等憋闷的男仆到雇主耳边抱怨什么，带着白色软帽的“女士”竟一反常态地主动开口了。

利昂娜还在认真观察摆放在水晶柜中的“征服号”，对比着模型与记忆中的实物，冷不丁被他一问还有些没回过神：“什么？”

谢尔比看向身边的小绅士，唇线慢慢绷紧：“您喜欢这种类型的武器吗？”

利昂娜闻言却是笑了：“你在看到它们的时候竟然第一反应是武器吗？我以为大家都会觉得那是能把人类带到天上的伟大发明。”

利昂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不由陷入沉默。

利昂娜摇摇头，自问自答道：“起码我不会那么做。”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尤其是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中，就算是两步之外的波文都没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我有时候，也会对现在的生活感到厌烦。”

“不会怎样。锤子之所以会被发明出来，起因是因为人类需要趁手的敲击工具。”

“……很难想象，两度被枪支威胁到性命的您会这么想。”

“哈，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利昂娜一声短促地笑了声，“不管是在黑卡尔庄园的馬廄，还是在帕鲁本面对那个扔燃|烧瓶的暴徒时，都是你用枪救了我啊。”

“金鸡纳树皮、毛地黄、半边莲……救人和杀人，将它们变为恶魔还是救世主，从来只取决于使用它们的人。”

温热的吐息喷洒到耳廓，谢尔比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拍开那只手，同时向后退开一步。

“……抱歉，是我的错。”她只当对方讨厌超越社交距离的沟通，挥了两下手便放下了，“无意冒犯，女士……但刚对于你刚刚的问题，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

“嗯……”他垂下眼眸，依然用那没有丝毫破绽的平静语调说道，“刚刚是我失礼了，我不该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但还是感谢您的回答。”

“……她这是，什么意思？”

“…………”

等到再也看不到那道背影利昂娜才收回视线，转身看向波文：“不过多亏了她，我更加确信你做的是对的了。”

在马黎王国，妓|女在某种时候也属于合法职业。

位于庞纳西南的巴洛克街便是著名的红灯区，这里聚集着整个庞纳城中一半的合法妓院。

索菲亚就是这样一个“交际花”。

“索菲亚”是否是她原本的名字她也无从知晓，她也并不在意。

索菲亚只穿了一件束胸内衣和衬裤便走到阳台，端着一柄长烟斗斜靠在二楼阳台边的栏杆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来往在街巷中的人。

笑着向她打招呼……

索菲亚吐出一串烟雾，再次向下看去时却看到有趣的一幕。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安妮！”

站在她对面、那穿着粗布围裙的女人似乎快哭了，声音里都上艰涩的哽咽：“别这样，凯西……我只是想要帮忙……”

“你的嘴脸真令人作呕！”她一脚踩上落到地上的饼干，狠狠碾了两下，“而且有个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能找到的男人可比你好上百倍！”

穿着麻布围裙的女人愣了下，直到红裙女人即将消失在街角才匆匆追上去。

可在看清楼下的场景后，即使是她也感到大开眼界。

“真是……天还没黑呢。”

穿麻布裙的女人仿若一尊石像钉在原地，许久没有任何动作。

那穿着红裙的女人见状更是仰头笑了声，继续毫无顾忌地将自己的嘴唇送到男人面前……

索菲亚轻笑一声，顺手拉起窗帘，将那些伤眼睛的画面隔绝到外面。

红裙女人大概也明白对方的意思，笑着用小指挠了下男人的掌心，牵着人钻入小巷，来到自己的住处。

男人没有坐下，反而跟着她来到厨房，一手从后面环住她的腰，一手拿过她手中的茶叶罐，嗅了嗅味道。

“怎么，你还会吃醋？”

“看看，是谁这么迫不及待了？”感受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她干脆放下水壶，双手缠住男人的脖颈，“看来我该换个问题了……今天你想要什么样的姿势？”

衣物被扔到远处，交缠的两人也变得越来越亲密。

“小声点。”男人的双手撑在灶台上，在女人耳边说道，“想把你的房东引过来吗？”

————砰！

直到其他声音完全消失，男人才放下手中变了形的水壶，任由其“咣当”一声落下，在地面留下一串鲜红的印记。

他仰头看了眼屋顶，确定没有任何声响后才将那具不动的身体扒到一边，拧开水龙头，一点点洗去溅到身上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