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唯因睁开眼后眼中怨气更甚,木遇春便将手收回来,很有礼仪地喝了半口,随后动作轻柔地把杯子放回原位,像个大小姐似的。
正午日光从窗玻璃外透进来,落到她俊俏的脸上,也跟着变成了不灭的夜明珠光似的。
看来她妈妈确实把她养得很好。唯因却是先想到这件事。
思绪歪到这件事上,她就再对木遇春烦不起来了,甚至觉得几秒前那个白眼也实在是冒犯,再抬眼时,怎么看木遇春都觉得她在强颜欢笑。
好吧,原谅她了,和之前在医院病房里乱说话导致川录闲对唯因本人有片刻怀疑的那件事一起原谅了。
脑中七拐八拐最后得出这样一个结果,唯因觉得自己还真是大度,于是脸上表情都泛圣光了。
……?
川录闲倒吸一口浊气。
这土豆丝里不会有毒吧?唯因不会正好吃到那发了芽的一颗吧?不会是厨师放错了什么调味料结果这东西和唯因体内什么物质发生化学反应了吧?
要不然怎么讨论个土豆丝讨论出来一脸圣母笑啊?
她早上吃了什么来着?面包?牛奶?还是没煮熟的玉米?不对,她早上因为没胃口所以什么都没吃啊!
川录闲皱紧眉头拿筷子扒拉土豆丝。
旁边服务员经过,表情很警惕。别是来找茬的吧这人……不会是想往里面放苍蝇然后借机免单吧!不行不行,得赶紧通知监控部门注意注意!
“咳咳,注意注意,9号桌9号桌,一位客人形迹可疑形迹可疑!”
压低了声音,表情很自然,看来是以前被人坑过的倒霉蛋。
但也不太专业,因为声音并没有低到让9号桌的其他客人变成聋子。
……
唯因抬手扶额,木遇春很安静地继续喝茶。
这家餐厅的茶还蛮好喝的哈。
“川录闲!”唯因用手肘狠狠一捅身边那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神经想起去扒拉土豆丝的人。
接着将声音压得比那服务员的声音还低地说:“你发什么神经!这土豆丝惹你了?”
川录闲没防备地挨了这肘击,手上顿时松了力气,一双筷子哐当落到桌上,紧接着骨碌碌在桌面上滚,最后啪嗒两声,掉在一脸警惕的服务员脚边。
喝茶喝茶。木遇春垂下眼睫,比刚才更安静。
……唯因想遁地逃走。
以前没看出来这人是傻子啊我的天。
“你那么不经吓吗……”唯因双手捂住一手就可以挡得严实的整张脸,不太想说话地和川录闲说话。
川录闲一手揉腰侧,嘶声道:“你不想想你刚才下手有多重……”
“谁叫你突然扒拉土豆丝,人服务员都警惕了。”
“那谁让你吃个土豆丝吃出圣母笑,你这样谁都要怀疑是这里面有‘迷魂药’。”
唯因耳朵尖尖动了动,放下双手,转头盯着她道:“你的意思是我的错咯?”
啊?川录闲摊开双手,回:“我这么说了吗?”
“你就是这个意思!”
“我没有。”
“你有!”唯因嘴角要开始往下撇了。
无理取闹嘛这不是。川录闲抽了抽嘴角,不想再与唯因争论这被她无中生有的恶劣态度,转而给在场第三人递了个眼神。
从淡茶水中抬起视线,木遇春会意。
按理来说这两人之间拌嘴吵架的事,她是个外人,本不该插嘴,但既然川录闲都将眼神递到了她眼前,那她是没有拒绝的道理的。
她不会拒绝她的“主上”,尽管她现在还不太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们又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本能告诉她不该忤逆。
葱尖般的食指指尖在瓷杯口上划过,木遇春开了口:“我刚才,不止去了银行。”
她在话中停顿了两秒钟的时间,语调轻得像是没力气一次性说完,餐厅里人声熙攘,服务员的脚步声交织成微小的浪。
听见她出了声,唯因霎时间收了对着川录闲的怨气,扭过头来听她讲。
“那你还去了哪儿?”川录闲对她这话题倒是没料到。
现在的宜周,对她来说该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指尖在杯口上划过一圈又一圈,茶水映出天花板上吊着的暖白色吊灯,灯罩做成了扇叶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