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医生说她就是磕破一点额头加轻微脑震荡,至于‘失忆’,医生也不知道为什么。”
医生也不知道为什么?川录闲微微提眉。
如果排除掉医生的技术问题,那就是说,木遇春这‘失忆’,并不属于现今医学能解释的范畴,再加一步,就是不属于,科学能解释的范畴。
这样,就只剩下玄学了。
想到这儿,川录闲抬眼看一眼床头墙壁上贴着的医院标。
北清的附属医院,神内神外排名都在全国前十。
看了,她彻底否认掉心里一丝对医生能力的怀疑,如此,就真如她猜想的那般,木遇春这事儿,属实是专业对口了。
她垂在身侧的左手五指依次在大腿上敲击,右手伸出去,轻抵住木遇春的眉心。
“这是……”木遇春顺着她的右手望上去,“做什么?”
“闭眼。”川录闲温声道。
迟疑两秒,木遇春轻咬住下唇,按眼前这人的吩咐乖乖将双眼都闭上。
眼前归于黑暗,眉心间那冰凉的触感更显强烈。
指尖上的冰凉瞬息过后就被温热取代,木遇春清晰地感觉到有一股暖流从川录闲的指尖流入她的眉心,柔软而温和,暖热却不灼人。
这股暖流在她的身体里梭巡,像一只翅膀上带了荧光的蝴蝶,从漆黑里飞过,试图照亮每一寸看不分明的混沌。
她的记忆缓缓被荧光点亮,逐渐在黑暗里显出复杂的形状。
从一根丝线,到一截细绳,再编织成一张庞大的渔网,被一只手抛进过往这片海里,捞到属于她的光怪陆离。
最后被收拢,一点一点往上提。
啪——
绳子断了。
川录闲猝然睁眼,眼底是不可置信的意味。
她竟然,看不清木遇春的一切。
木遇春此前发生过什么,经历过什么,又遗忘过什么,她都看不清,连一个缺口都不让她窥见。在其他人身上奏效的那些技巧能力,今天她用到木遇春身上,就完完全全没了用处。
可是为什么?
木遇春,不过一个普通人而已……
不对,她是普通人吗?如果真是普通人,怎么会下意识就知道“川录闲”这三个字,又到底为什么,要称呼她为“主上”?
诸多疑点,都挂在木遇春身上。
川录闲扇扇睫毛,收回手,说:“你睁眼吧。”
木遇春悠悠将眼皮掀起。
“怎么样?”唯因等在一旁,见川录闲似是完毕,忙问,“你知道什么了吗?”
动一下喉头,川录闲看着自己先前伸出去的右手指尖,道:“什么也不知道。”
难不成,是自己退步了?
这段时间太过懈怠,就退步得连最基础的事情都探视不了了?
不会吧……川录闲沉重凝视指尖,默了良久,而后忽地食指中指并起,猛然往床头一盆绿萝扫去!
以手作刃,虚空为剑,一记凌厉剑风急速刺向那盆绿萝!
歘!破空之声在耳边掠过,不过一个瞬息之后——
一片嫩绿叶片从枝干上飘落。
啪嗒。叶片落到地上。
唯因抿住嘴角,在安静里等上一会儿,开口问:“……你在干嘛?”
无缘无故切人家一片叶子?没病吧?
“没事……”川录闲走去把那片叶子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看来并未有退步啊,那是为什么?她直起身,抱起手背在胸前。
思索之间,同病房的病人终于回来,不过是躺在床上,被众人推着进来的,也尚未醒转,应当是刚做了手术,现在麻药劲儿还没过去,只能昏沉着。
川录闲和唯因忙走到另一边给众人让开位置,移动时,川录闲暼上一眼那被搬到床上的人。
看上去,是个年轻女生,至于更详细的,她就没细看了。
只简单一眼,她收了目光。
眼下更重要的事,是关于木遇春的。川录闲心里重复这句话。要是木遇春单纯失忆,她都不想管,但偏偏这人好似和她有些联系。
这就不得不管了。
到新位置站定,川录闲略一思索,而后道:“身份证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