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响,常大娘子抬眸,看向了站在门口的两道身影。
常大娘子的目光径直地掠过常庆妤,落在了许栀和的身上,语气带着温和的笑意:“这么热的天气,冒着太阳过来的?这儿有新鲜的鱼脍,消暑解热。”
她像是个寻常的父母,见儿女带了喜欢的朋友上门,热切的招呼着。
常庆妤对常大娘子的反应很满意,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常大娘子的身边依偎着她,嘟囔着撒娇说:“娘,你不是一直说我不肯带许姐姐来见你吗?现在来了,你没有什么表示?”
常大娘子伸手在她的脑门轻轻一弹。想了想,抬起了自己的手腕,将腕上的一枚白玉镯子褪了下来。
她用花香熏过的帕子包裹住,招呼许栀和上前,“庆妤常常在家中提起许姐姐,但她藏得太好,直到今日才得叫我见你一面。”她的目光落在许栀和的身上,不带一丝冒犯,“如今见了,才发觉她许姐姐生得如此标致……庆妤这孩子太过突然,叫我也没有事先准备。这枚镯子权当见面礼,还请许姑娘莫要推辞。”
帕子中包裹的玉镯,颜色纯澈透亮,晶莹温润。
一看便不是凡品。
许栀和不敢收受这么贵重的东西,想要婉言推辞,忽然听到了常大娘子说:“我只庆妤一个女儿,她与你交好,我也当你为半个女儿,算得上你长辈——长者赐,不可辞。”
常庆妤也眨了眨眼睛,凑到许栀和的耳边咬耳朵道:“许姐姐你就收着吧。这样的玉镯子,母亲每年都会去玉石坊订做。”
许栀和便应“是”,伸手接过了包着玉镯子的丝帕,“栀和多谢常大娘子。”
“不客气。”常大娘子笑,“许姑娘若是不介意,我便称你为栀和吧?”
许栀和说:“自然可以。”
在常大娘子的盛情邀请下,许栀和尝了一口鱼脍,从冰上取下来的鱼肉毫无腥膻之气,反而带着淡淡的酒香和薄荷味道。
等吃完,常大娘子说:“我这边无趣,你们快些回去吧。来回路上太阳大,叫人撑着伞。”
常庆妤对这套流程熟记于心,听到她这么说,欢快地迈开了步子拉着许栀和离开,“知道知道。母亲放心,肯定晒不坏的。”
回去路上,许栀和没了刚开始过来的忐忑之心,常庆妤见她有兴致去看院中的布景,笑着撞了撞她的肩膀,“许姐姐,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许栀和说:“是啊,常大娘子温和慈爱,很好相处。”
“母亲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我喜欢你,母亲自然也喜欢你。”常庆妤一边走一边蹦蹦跳跳,伸手去够树上一簇绿色的叶子,“对了许姐姐,我从未听你提起过你母亲。”
许栀和嗓音轻柔,目光落在她指尖触碰的那一簇绿叶上,“她啊……她已经到另一个世界去爱我了。”
常庆妤摘叶子的动作僵硬了一瞬间。
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常庆妤动作轻缓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语气略带歉疚,“许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许栀和摇了摇头,其实她自己都快要记不住张娘子的面容,她靠着自己越发模糊的回忆和小舅张弗庸的描述道,“当我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时,我娘会给我唱许多歌,哄我入睡。在我出生之前,小舅说娘到了九月也不肯闲下来,会为我制作合身的衣裳。”
常庆妤听着她的叙述。
许栀和与张小娘陪伴的时间实在太短太短,她能回忆到的内容也十分有限。不过从张弗庸翻出来的小小婴儿衣裳中,许栀和依稀可以看见一个温柔女子全部的爱意。
一针一线,极尽牵挂。
常庆妤看着许栀和的神色,在脑海中飞快地扒拉着有什么话题说出来会让许姐姐开心一些,但还没有想出来,沿途平静的潭水中忽然溅起一抹水花,常庆妤被吸引了注意力,立刻指着说:“许姐姐,你瞧,是鱼。”
水面上扑通一声。
许栀和在声音响起的时候也望了过去,目光落在鱼尾留下的波澜上。
一圈圈的波纹涟漪越来越扩大,常庆妤吸了吸口水,兴致勃勃地提议:“许姐姐,咱们捉鱼吃吧?”
许栀和:“啊?”
几乎是在常庆妤说完的一瞬间,刚刚翻腾的鱼又一次跃出水面,高调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许栀和觉得那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抗议,它只是活动一下筋骨,怎么就勾动了府上大小姐的馋虫?
常庆妤舔了舔自己的下唇,刚刚在母亲那儿吃过的美食似乎还有留有余味。她说的“捉鱼”自然不是自己下水去捞,而是指挥小厮找来了鱼叉和渔网,盯着水面开始捞鱼。
奇怪的是,后面又明目张胆地跃起一次后,那条鱼再也没有了声响,像是生怕自己被发现,然和被片成薄厚均匀,颜色白皙的肉片,浸泡着冷酒和蘸汁。
常庆妤站了一会儿,嫌外面太热,和许栀和一道回去了。
厨房正在准备午饭,布置在偏厅。回去之后小坐了片刻,众人起身去偏厅用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