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栀和是和常庆妤说过位置的,不过常庆妤一直没抽出空闲时间来,只告诉了潘楼街布坊的掌柜。
这是常庆妤第一次来到许栀和的住处。
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出来后,常庆妤有些茫然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小小的宅院。
这,这还没有她院子一半的一半大。
这么小,能住人吗?
常庆妤打心眼里产生了疑惑。
常府占地十二亩,前院设门屋、轿厅,中轴线上依次为正厅、穿廊、后寝,两侧设跨院。常庆妤居住的,便是其中东侧的一处跨院。
她的跨院在府上算不上大,但风景却是极好的,正对着宅中布景,一出门,便能看见竹石曲径,流池莲花。
丫鬟亦步亦趋地跟在常庆妤的身后,见她停下,主动上前两步,握住门上的圆环敲响了门。
“有人在吗?”
房中的许栀和听到了声响,将沾了金粉的御赐玉石毛笔搁在笔山上,对身旁正在戳兔子的方梨道:“去开门。”
方梨怕还是何娘子过来与她说何小郎君如何如何好,不肯去,她朝着外面喊:“良吉,开门!”
良吉正在院里面削竹片,这是许栀和说要除夕制作灯笼用的。他全神贯注,刨木头的声音掩盖了屋里屋外嘈杂的声响。
方梨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认命地站起身出门。
门开了,迎面一阵裹挟着芬芳花香的气味扑鼻,方梨定睛,看清了站在门口的常庆妤。
常庆妤对方梨自然不算脸生,朝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许姐姐在家吗?”
“在的。”方梨下意识点了点头,让开半个身位。
常庆妤欢天喜地跑了进去,旁边的丫鬟打量着宅院……这院子实在太小了。
她有心拦住自家姑娘,但姑娘毫无芥蒂,她只好悻悻闭上了嘴。
许栀和听到常庆妤极有辨识度的嗓音响起来,“许姐姐,我进来啦!”
原来是她。
“慢些。”许栀和对她没有避着,画纸依旧是展开的样子。
常庆妤的面色红润,也不知道是兴奋的还是被冷风吹的,鼻头红得格外明显,和身上大红色嵌着白边的斗篷相映,可爱中又惹人怜惜。
她不管不顾身上的凉意,伸手扑入许栀和的怀中,许栀和往后仰了仰,才稳住身形。
“许姐姐!”常庆妤的声音中满是喜悦,“你猜猜画作卖了多少钱?你肯定猜不到!”
许栀和对上她犹如小动物般清澈琉璃般的眼眸,笑了笑:“一共……五百两?”
她刻意往高了猜。
能让常庆妤都露出这般激动的神色,这次画作肯定超乎了她的想象。
“错啦!”常庆妤仰面,“是七百五十两!不对,应该说至少七百五十两!掌柜说后面几幅不低于一百五十两。”
她松开了自己抱着许栀和胳膊的动作,往后退开了一些,“许姐姐,我刚知道消息,就迫不及待地过来找你了。”
常庆妤心里想了什么都写在脸上,此刻她专注地看着许栀和,满脑门写着“快表扬我”。
“这么多呀?”如她所愿,许栀和故意表现得十分惊喜,她笑,“庆妤真厉害。”
常庆妤鼻腔里发出一声软软的轻哼声。
如果有尾巴的话,此刻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她转移了注意力,眼角余光想要看一看桌上平铺着的宣纸,刚动了动脑袋,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许姐姐还没有画完,现在看会不会不太好?
可她真的太好奇了。
许栀和见她乱瞄的眼神,伸手将她动弹不休的脑袋扶正,“可以看。”
反正这些画日后是要送到常府的,早一些晚一些被常庆妤看到,她并不在意。
常庆妤得到许栀和的应允,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看着纸上的画面。
画面依旧精细,泛着金光的沙海上错落地矗立高大的土墙建筑,佛塔上点缀着斑斓的彩石,甚至在白杨树下,能看见几只身体通红的大鸟。
常庆妤好奇地看着画上的图像,曾经有一年她跟在母亲身边,在金明池远远见过一眼这张自西域番邦送来的异兽,但是使臣说着她听不懂的文字。
许栀和见她好奇的神色,伸手将《楼兰观》翻到对应的位置,然后指着上面的一行字——
在楼兰古国的传说中,火烈鸟是王族的象征和保护神,是楼兰人民对自由的追求,它们羽毛朱红,远观像是一团烈火在燃烧。
土墙残存的壁画上,火烈鸟和佛塔出现的频次一样高。
常庆妤:“原来这就是火烈鸟。”
她望着许栀和,忽然很好奇许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在中原可不会轻易看见这样的异兽。
许栀和的神色太过于自然,常庆妤抬眸看着她,又将问题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