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妈妈道:“堂屋里这么多人可都长了耳朵,四姑娘……”
吕氏将已经慌了神的许玉颜拦到自己的身后,语气不善地呵斥道:“主人姑娘讲话,有你这腌臜老妇什么事!当真没规矩!”
“那我是不是也没有规矩!”
闹成一团之际,许县令忽然走了进来。
一进门,他的视线就紧紧落在姚氏的身上,见她抚着肚子哭得梨花带雨,立刻沉了脸色,一巴掌打在许玉颜的脸上。
许玉颜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懵了神。
爹爹,爹爹竟然打她!?
吕氏腾地一下站起身,“你做什么?!”
许县令扶着姚氏,语气冰冷道:“你教出的好女儿,孩子还没有降世,便如此容不下他?”
“玉颜只是一时心急嘴快。”吕氏不可置信,“官人,你不问是非,直接出手打她,可还记得今日是除夕?”
孙妈妈看着许玉颜脸上的巴掌印,也忍不住道:“老爷,四姑娘毕竟年幼,嘴上没个把门。再怎么样,你也不应该直接出手打姑娘啊。”
“不问是非?年幼?”许县令冷冷一笑,“我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还能冤屈了她不成?”
吕氏从未见过这般生气的许县令。
她心底隐隐约约知道原因……许县令已经三四年没有子嗣,从前任上就有同僚开他玩笑,说他“年纪已大,力不从心”,现在姚小娘有了孩子,他也算在同僚面前“春风得意,一雪前耻”。
有人咒这孩子生不下来,可不明摆着惹许县令不快吗?
许县令怕自己吓到姚小娘,伸手搀扶着她坐在一边,目光不善地看着吕氏和孙妈妈。
孙妈妈被许县令的眼神看得心虚,低下头不敢对视。
田妈妈陪在姚小娘的身边,低声嘟囔着:“孙妈妈说的对,四姑娘年幼,这般狠心肠的话定然是说不出口的,得是听到了大人们的谈话,心底记住了,才会这么说。”
声音不大不小,像是自言自语,却足够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
姚小娘轻咳一声,呵斥道:“乱说什么。”
孙妈妈听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老贼妇在暗戳戳地给老爷告状,说大房平日里埋汰姚小娘呢。
她当即便挣扎着要去打田妈妈,“你这贱妇,乱嚼什么舌根!老爷,你可千万不能信她啊!”
许县令脸都黑了,田婆子站在姚小娘的身边,这老妇要是下手没个轻重,伤到了姚氏和她腹中的孩子可怎么得了,当即怒喝一声。
“屠忠。”
站在许县令身后闷不做声的黑影站了出来,走到孙妈妈的身边,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咔擦一声,不大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那是骨头被折断的声音。
孙妈妈自打跟着吕氏嫁给来,冷水都没碰过几回,哪里受得了这个疼,当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吕氏慌了神,立刻没了形象一般跪在地上,“老爷,老爷!孙妈妈一时糊涂,还请你放了她。”
屠忠是镖局混出来的,五大三粗,身上颇有几分功夫。平日里不爱与人说话,沉着一张脸,看着就不好接近。
听说屠忠父母当年也是在镖局里混的,后来镖局被人记恨上,一把大火把里面上下十七口人烧了精光。只剩下狗洞里的屠忠活了下来。许县令瞧他身手不错,将屠忠带在了身边。
除了许县令,屠忠活脱脱是个罗刹,谁的话也不听。
吕氏自知没法使唤得动屠忠,只能求许县令。
许县令冷冷地看着吕氏,想到今日是除夕,晚上的饭桌少不了当家娘子,便抬了抬手。
屠忠松开了握住孙妈妈的手,回到了许县令的身后站着。
孙妈妈大口大口吸着气,冷汗涔涔,一句话不敢多说。屠忠……屠忠当真会对她下死手!
她可是跟在吕氏身后的管家婆子,满院子的丫鬟妈妈谁见了不要喊上一声“孙妈妈”!
“老爷。”姚小娘垂眸欣赏着吕氏一行人吃瘪的神情,尤其事四姑娘,更是小脸惨白,忍不住在心底畅快地笑出声。
这些日子舒姐儿在屋里愁眉不展,可要多亏了她的这位“四姐姐”呢。
许县令听到姚小娘娇软的嗓音,立刻回头,关切道:“是不是吓着你了?怪我不好,你正怀着身子,本不该见这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