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了,高兴吗?”
没有。奈娜在心里回答。
“殿下,现在还能算作复仇,再做下去就只是泄愤了。”
他看着她的裙摆如红色的龙尾般飘浮于大理石的地面上,在拐角处拖曳而去,然后消失不见。
发生权力更迭,王宫内的侍从们全部被紧急召集到侍从侧翼,原本明亮的走廊里现在空荡荡、黑漆漆的,在无人看守和维护的情况下,照明的烛火早已熄灭,自窗户斜射进来的月光照出走廊两侧的雕像的阴影,看起来像黑暗中一个个沉默伫立着的巨人。奈娜独自走到政务厅外,刚要打开门时,一把剑突然顶住她右边锁骨下方的部位。剑并没有出鞘,但光是被那坚硬的物体狠狠压着,就已经足够疼痛了。
“伯塔!”
“刚才在画眉宫里,你是什么意思?”他冷冷地问。
“你先放开我。”
“你以为我跟你那个蠢货弟弟一样,只要你扔块骨头,就会摇着尾巴上来讨好?不好意思,女王陛下,要驯服我,你还得再花些功夫。”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奈娜皱眉道。
奈娜揉着自己发疼的肩部,摸黑找到房间中央的写字桌,拿起桌上的火柴,点亮了一支原本烧到半截的蜡烛。这是她第一次来政务厅,发现这里比她想的还要大一些,墙壁被涂成了典雅沉稳的棕色,上头挂满了油画,四周的玻璃书柜中塞满了羊皮卷和硬皮书。
“奈娜,”他突然打断了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要走了。”
奈娜愣住了,“你说什么?走到哪里去?”
奈娜仔细观察着他,确认了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为什么?”
“……”
什么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她根本就不清楚。这座王宫、这个国家、利维,这就是她所知道的一切。
他为她轻轻戴上,奈娜抚摸着那一颗颗光洁的珍珠,不知说什么好。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他问,声音低沉。
他们保持这个这个姿势,互相盯着对方,寒冷、燥热和错乱混合的感觉在彼此之间来回冲撞,像夜晚的浪潮反复来回地拍打着海岸一般,他突然用力地按住她的两只手,身体强势地压了过来,把她狠狠地抵在椅背上,侧头对着她的脖子咬了下去,甚至连带着那条名贵的项链一起咬。他就像初遇时啃咬和舔舐她手上的伤口一样,反复攻击和品尝着她脖间的皮肤,嘴里还不时发出闷闷的低吼,像头在试图咬断她的血管的野兽。
他突然松开了她,长长的睫毛掩盖着眼中凶猛的嗜血和情欲,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对她明显展露出性方面的欲望,这样子已经足够让她浑身发软,感到又害怕又兴奋,尽管他显然已经竭力克制。
是给她的补偿,还是给他的补偿?
她艰难地开口:“能否请你至少等到我加冕后……再走……”
她甚至不敢去看他。她知道他或许在期待她说出挽留甚至是一些更眷恋的语句,而她脱口而出的却是这样的请求,她害怕直面他失望的眼神。
“就这样?”她听见他这样问她。
他看着她,眼里逐渐褪去了任何温度,良久之后,他说:“好。”
奈娜精疲力尽地瘫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历代列王画像,他们沉默地凝视着她。
奈娜的眼神慢慢转到悬挂在大门之上的那张画像,不知为何,她觉得上面的男人格外的熟悉——不,说是熟悉,不如说是相似。
在画像的最下面,有一行金色的字:“伦理使你自由。”
话。
奈娜轻轻摸着伯塔留下的咬痕,那里仍然萦绕着一股炙热,停留在肌肤上,也停留在她身体里,无论如何都不愿消退。